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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深情的雨（第1页）

“你认为除了王富山，孙总会帮我？”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毕竟你曾经对她开过口，她目前没找你，是没搞定这事，一旦她搞定了，肯定会找你。”

雨后的清晨，空气里还浮动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昭阳醒来时，窗外的天光已经铺满了整个房间，像一层薄纱轻轻盖在她的小床上。她翻了个身，小手摸索着床头那只手工兔子，嘴里哼起不成调的旋律：“灯……亮啦……”

许雪晴正站在阳台晾衣服，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把最后一件衬衫夹好，转身进屋，轻手轻脚走到女儿身边，蹲下来看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发呆。

“梦见彩虹了吗？”她柔声问。

昭阳点点头，忽然坐起来，伸手抱住妈妈的脖子：“灯桥！飞！”

许雪晴笑出声来，把她抱进怀里：“对，灯桥飞了，带着我们去明天。”

我从厨房端出一碗温热的小米粥，靠在门框上看她们母女俩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那感觉说不清，像暖流，又像叹息??是我们熬过那么多黑夜后，终于能安心呼吸的一刻。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陈研究员发来的消息：

>“昨天整理档案时发现了一份未归档的会议纪要复印件，时间是火灾发生前三天。内容涉及一次紧急协调会，参会人员包括当时分管城建的副市长、消防局负责人、以及你父亲林建国医生作为居民代表列席。会上他曾当面提出地下储油罐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并要求立即疏散周边住户。但决议记录显示：‘暂不采取强制措施，避免引发社会恐慌’。”

我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紧。

“怎么了？”许雪晴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把手机递给她。她看完，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却没说话，只是将昭阳搂得更紧了些。

良久，她低声说：“他不是没努力过……他是真的喊过，可没人听。”

我点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

原来父亲当年不只是写了匿名信，他还站上过会议室的讲台，在一群西装笔挺的官员面前，用颤抖却坚定的声音说出真相。而他们以“维稳”为由，把他的话压进了文件夹最底层。

“我想去看看那个会议室。”我说。

许雪晴抬眼看我：“现在？”

“嗯。如果还能找到痕迹，我想知道那天他面对的是怎样的沉默。”

她沉默片刻，然后起身去换衣服：“我跟你一起去。”

出门前，我把昭阳交给王婶照看。老人接过孩子时笑了笑：“又要去挖老根子啦？去吧，这巷子里的事，总得有人记得。”

市政府老办公楼还在原址，只是早已不再办公，改成了市史资料陈列馆。外墙爬满了藤蔓，铁门锈迹斑斑，门口挂着一块铜牌：**1958-2003市政中枢旧址**。

我们在前台登记后，由一名工作人员带领进入三楼东侧的原常务会议室。推开门的瞬间，我的心猛地一颤。

屋子几乎没怎么变。长条形红木桌依旧摆在那里，椅子整齐排列，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城市规划图。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仿佛时间从未真正离开。

“这里保留了最后一次使用时的模样。”工作人员说，“不过很多原始物品都移交档案馆了。”

我一步步走进去，目光落在主席位旁那个略显破旧的座位上。根据会议纪要记载，父亲就坐在那里。

我走过去，缓缓坐下。手掌抚过桌面，指尖触到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有人曾用力按住笔尖写下什么。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他坐在这里的样子：白大褂还没脱，手里攥着一份打印稿，额头沁着汗。他说一句，有人皱眉；他再坚持一句，有人低头看表；到最后，所有人齐刷刷地选择沉默。

“他们怕的不是火。”我喃喃道，“是火烧起来之后，人们会追问为什么。”

许雪晴站在我身后，轻轻搭上我的肩：“可你现在可以问了。你可以替他说完那些被打断的话。”

我闭上眼，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声音??低沉、疲惫，却执拗：

>“我已经亲眼看过两户人家的孩子因油气中毒送医。这不是假设风险，是正在发生的危险。如果我们今天不做点什么，迟早会有更大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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