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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后退半步,玄色衣摆随混沌气流翻卷,掌心却悄悄按在神棺冰冷的棺盖上。他望着眼前白衣胜雪的少女,想起她在太古王侯面前为自己出手时的威严,此刻却像被抽去所有力量,只剩满心孤寂。
“仙子,”他拱手,声音沉稳如磐石,“在下顾渊,虽承你救命之恩,却实在记不得前世种种。”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养父母留给他的,此刻却与清灵的碎玉共鸣,“若论渊源,或许是天道安排的因果,但要我认作‘夫君’……”
清灵突然伸手,指尖掠过神棺上的古老纹路,九条神龙虚影应声浮现。她望着龙首上那道与顾渊眉心相同的疤痕,喉间泛起苦涩:“你看这九龙卫,是你用本源力凝聚的战宠。当年大战,它们为护你神魂,被天魔啃去龙首,如今却在你转世后重新凝聚……”
“即便如此,”顾渊打断她,声音依然不卑不亢,“前世的恩怨,该由前世的我来承担。如今的顾渊,是从神武大陆杀出来的仙帝,是顾家族人的老祖。”他抬头,眼中映着混沌中翻涌的雷光,“仙子若需助力对抗炎帝,本帝自当全力以赴,但感情一事……”
清灵的指尖在龙首虚影上顿住,碎玉突然发出细碎的裂痕。她望着顾渊坚定的眼神,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比哭更令人心疼:“我知道的,转世之后,你便不再是混沌中那个会为我劈开雷劫的人。可每次看见你动用法天象地时的模样,我总忍不住想起,当年你为我创这门神通时,说‘清灵的剑,该由我的力来护’……”
顾渊喉头滚动,莫名觉得胸口发闷。他见过清灵在战场上的杀伐果决,见过她为护自己动用残魂的孤注一掷,却从未想过,这个被万族敬畏的仙子,也会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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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他放软声音,却依然保持着仙帝的威严,“过往之事,本帝或许终有一日会记起。但此刻,我更想以顾渊的身份,与你并肩而战。”他抬手,力之法则在掌心凝聚,与清灵周身的清灵仙气自然相融,“就像你说的,对抗炎帝,需要我们联手。”
清灵望着他掌心的金光,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顾渊本能想躲,却看见她眼中闪过的痛楚,最终任由她的指尖划过自己掌心的老茧——那是十万年握剑的印记,与前世那个握开天斧的手,终究不同。
“好,”清灵轻声道,松开手时,碎玉裂痕竟自行愈合,“那就以顾渊和清灵的身份,并肩一战。”她转身望向混沌深处,声音恢复了仙子的清冷,“炎帝将至,我们该回去了。”
顾渊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她衣摆上绣着的,正是神武大陆顾家的族纹。他摸了摸腰间玉佩,终究没再说什么。有些缘分,或许不必急着认下,并肩而战,已是最好的开始。
混沌风暴中,神棺缓缓转向,九龙齐鸣。顾渊站在清灵身侧,望着她发间碎玉与自己玉佩的光芒交相辉映,突然明白,有些羁绊,不是靠记忆维系。
即便他不认前世的夫君身份,此刻的彼此,早已是缺一不可的存在。
而下一刻,清灵仙子指尖划过顾渊的神魂,神眸突然溢血。
十万年前帝关血战时的喊杀声还在耳畔,却见画面急转。
九万顾家子弟的尸骸堆成山岳,顾渊独守血色帝关,怀中抱着最后一个濒死的族侄,他的帝戟断成三截,神血染红了“顾”字战旗。
“老祖,他们说……说我们顾家是妖魔同党……”少年咽气前的话,让清灵仙子的清灵镜突然龟裂。
她看见顾渊跪在族碑前,用帝血重刻九万子弟的姓名,指甲深深抠进石碑,却没有一滴泪。
这个曾经劈开混沌的男人,此刻眼底只有死寂。
“原来你转世后的第一世,便被同族背叛。”清灵仙子指尖抚过顾渊在帝关刻下的血字,每一笔都带着不甘的执念,“十万年饮冰,难凉热血,可他们却用你护了十万年的刀,捅进你的心口。”
混沌气流突然暴走,清灵仙子周身浮现出上古仙族的灭世神纹。
她看见记忆中最刺痛的一幕:当顾渊带着最后三百族裔退入帝关,人族联军却在关前竖起“斩顾”大旗,为首的正是当年被他从妖魔口中救下的王家老祖。
“顾渊,你护了我们十万年,如今族裔断绝,不如把帝关交出来!”
记忆里王家老祖的话,让清灵仙子的发丝瞬间雪白。
她望着顾渊转身时颤抖的背影,终于明白为何今世的他面对王家老祖时,眼中会有刺骨的冷——那是被整个族群背叛的痛,刻进了神魂深处。
“我的夫君,本该是混沌中最自由的风,却被折翼困在帝关,用骨血为蝼蚁们筑起防线。”清灵仙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混沌初开时的灭世之威,“既然他们亲手折断你的羽翼,那便让整个天下,为你的血与泪陪葬。”
她抬手,清灵镜爆发出百万年前的仙族帝威,镜中浮现出当年被顾渊救下的万千人族。
此刻他们正跪在帝关前,求顾渊重出混沌救人。清灵仙子指尖划过镜面,那些人的喉咙突然溢血:“十万年前你们说‘顾家与妖魔同谋’,如今又说‘顾渊冷血无情’,这天下的话语权,何时轮得到蝼蚁定义?”
混沌法则在她脚下凝聚成血色长河,清灵仙子望向顾渊所在的神境方向,神眸中倒映着他独坐混沌王座的孤寂身影:“你护了他们十万年,却换得族灭身陨。这一次,换我来护你!护你的恨,护你的冷,护你眼底不再有光的模样。”
她指尖轻点,上古仙族的十万战旗在混沌中升起,每一面都染着顾渊的帝血:“当年你为他们铸帝关,我便为你毁天下关;当年他们断你传承,我便让他们的血脉,永远困在妖魔腹内。”清灵镜突然化作血色,镜中浮现出王家老祖的惊恐面容,“你看,那个在帝关前斩下顾家族旗的老东西,如今正在妖魔巢窟中被万魔分食——这,只是开始。”
混沌深处,顾渊的混沌王座突然震动。他望着天际涌来的血色仙光,听见清灵仙子的声音在神魂中响起:“夫君,你若不愿再看这天下疾苦,我便为你遮天蔽日;你若恨这世间凉薄,我便让这世间,再无凉薄之人敢抬头看你。”
顾渊摸着腰间碎裂又愈合的玉佩,第一次在万年冷眼中泛起涟漪。他看见清灵仙子站在血色战旗下,衣袂染着他的血,却比百万年前更耀眼——原来她从来都不是需要被保护的清灵,而是会为他逆了混沌、屠了天下的仙子。
“十万年了,你终于肯为自己,自私一次。”清灵仙子望着混沌中渐渐凝聚的灭世大阵,轻声呢喃,“这一次,谁若再让你流泪,我便让谁,永远留在黑暗里。”
血色仙光中,顾渊的帝戟突然发出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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