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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多事之春上（第2页）

暮春的温热潮润渐渐包裹住大地，新绿攻城略地在漫山遍野铺展开来，垂柳摇曳，漫天飘絮，轻浮荡漾，花姿极尽娇艳，散发着荼蘼的香气，天地间一副让人迷醉的气息。

大抵是一个多事之春，南诏内乱在长安引起的风波还未完全平息，长安城外南郊的一个小村庄里突然爆发了瘟疫。村子里的人相继出现高烧、腹泻、呕吐不止等现象，疫情迅速蔓延，感染疫症者越来越多。由于疫病地区离都城极近，朝廷很快便知晓，立即派御医和医药物资前往南郊村庄控制疫情。所幸经御医查探，这种疫病虽然传染极快，但暂未引起死亡。

然而，百般设防控制，疫病仍然传到了长安城内。就在前几天下午，长安城的东西两市共出现了三起进城货卖的小贩突然晕倒，被送往医馆的三人经诊断均出现了与南郊疫病一样的症状。到了晚间，城内又相继有两人出现同样的症状被送往医馆。

长安府尹夏望淳在得报后，经过反复确认，认为疫情已蔓延到长安城内，遂立即上奏朝廷，并下令即日起开始实施宵禁，夜间任何人无故不得在街上活动，同时张贴告示，劝百姓尽量减少外出。

第二日消息传到朝堂上，一时间人心惶惶。这些养尊处优的权贵之家，贪图享乐爱惜性命，遇到灾难畏首畏尾胆小怕事，一想到自己府中人多口杂，最易沾惹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人人不免担惊受怕。上官忱站在朝堂上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因为他临出门前得知，昨夜被送往医馆的其中一人，是自己一个侄女府上负责采买的老妈子。好巧不巧，他的夫人昨天刚好去过那个侄女府上。

朝会上，户部一个新上任的侍郎正激情澎湃唧唧咋咋奏个不停。该名侍郎年纪尚轻，眉宇间一股正气，说话时腰背笔直，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启禀皇后娘娘，长安城内出现瘟疫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百姓中间，未免引起恐慌，臣奏请皇后，尽快加派禁军每日巡逻管制，以免城中出现骚乱。再则，疫情一起，百姓必得争相抢购药物，商户则会趁机囤积药材，抬高价格。经户部与御医确认，此次爆发的疫情所用之药皆为十分寻常的廉价药材，为避免药材因疯抢和囤积而短缺，也避免商户坐地起价，臣奏请由户部统一采购和储备这些药材，每户按人数发放三剂，以备百姓不时之需。这件事实施起来繁杂，户部人手短缺，还皇后准请抽调禁军协助配合。”

禁军刘副统领听到这里，见太师今日一直不发言，再也忍不住了，脸红脖子粗地回到，“包大人，为何总要禁军配合你户部？禁军驻守城防护卫都城安危，不是给你户部打杂的。”

包侍郎一脸不解，“臣以为刚才臣所言之事也算是维护长安城安危，何来打杂之说。何况禁军如遇重大时日，本也要巡逻管制，也负责护送贡品等物资，刚才所说之事难道不是禁军往常所做之事？”

刘副统领听了一愣，旋即又回道，“长安城内不还有个巡卫营吗？本次疫情爆发是长安府尹最先发现并上奏，也是夏府尹组织巡卫营先行安抚百姓。既是长安府的事，为何不找巡卫营，为何次次都找禁军？难道巡卫营就不负责长安城的安危了吗？”

听到这里，张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上官忱听见二人吵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包侍郎。只见实诚的包侍郎刚刚被怼，不知该如何作答，梗着脖子瞪着眼没答话。这人他有一点印象，是他的一个亲信举荐，刚刚从地方上调来。只是不知这样一根筋的人为何被他那个左右逢源十分油滑的亲信给看上了。

“太师是禁军统领，太师有何意见？”垂帘后珠光一闪，皇后开口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以为，可按户部奏请，实施巡逻管制和派送药材以安民心。只是疫病是从长安城外传入城内，此时更需要加派人手对长安城的出入进行严格控制，以免疫情扩大。这样一来，负责城防的禁军也抽调不出多余的人手。此事长安府既然已经着手在做，就由巡卫营来做吧。”

“不知宰相意下如何？”

上次因为南诏发兵的事，向来沉默寡言的张济话讲得比较多，在后来的几次朝堂奏对时，常被皇后点名问话。

张济微微皱眉，露出担忧之色，“在长安城内巡逻管制，一向以禁军为主，禁军经验丰富。只是不知从来没做过的巡卫营能不能把这些事做好？”

上官忱眉毛一挑，“不过是上街巡逻，制止闹事之人，帮户部搬搬药材，此等小事巡卫营平日哪里就没做过？”

张济没再说话，他想起了陛下的话。上官忱此人心思缜密，但也是多疑之人。南诏公主的出现必会引起他的高度警惕，他会更加防范着他们有所动作。以他的谨慎，本来断断不会放弃长安城的管制权利。但是瘟疫爆发牵扯到家中之人，又不断有人提出让禁军协助户部控制疫情，越是这样做，他越会疑心，这是有人想把他和禁军往瘟疫上引，好让禁军失去战斗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放松对长安城内的管制。

就在朝堂为了南郊瘟疫之事焦头烂额之时，长安城北门外，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的男子骑马狂奔而来，他的蓝衣上想着黑色的绒边，识相的人一眼便知这身打扮是太子身旁的金刀卫。眼看城门在望，马儿却突然精疲力竭，前蹄一跪，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男子鬓发散乱，嘴唇干裂，他见马儿力竭而死，立即抬腿朝着城门守卫跑去。远远的掏出怀中的金牌举起，对着守卫大喊：“皇后娘娘密令在此，请你们队长速速来见我。”

站在城楼上的队长见此情形，不待下属上来叫他，赶紧连滚带爬地下了城楼。“卑职李刚参见大人，卑职是今天的值班队长，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男子也不客套，颐指气使地说道，“赶紧给我牵匹马来，我有要事要禀报皇后娘娘！”

马儿来了，男子跨上马便朝着皇宫绝尘而去。

李刚站在城门口看着他背影消失，吐了泡口水，小声地骂道，“啐！赶着投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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