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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计成（第1页）

丁青山随吴忠泰走到旁边空旷处，避开众人。只见吴忠泰细细打量自己，却又不说话。

丁青山便沉不住气开口道：“不知吴大人找草民，所为何事？”

吴忠泰慢慢说道：“昨夜杭城里百姓欢聚观灯，不想有人罔顾王法，驾乘马车闯入人群，那马又被灯火惊了，踩踏死伤许多百姓……”

丁青山听得如此说，赶紧分辨道：“我昨夜并不在城里啊！”

吴忠泰摆摆手：“你且听我说完。那疯马乱跑乱撞，眼看就要酿成更大祸事。幸得一个黑衣大侠，从天而降，徒手扯住马缰绳，后又用暗器射杀了疯马，才算将祸事消弭。那黑衣侠士不欲声张，悄悄走了，却有人看他形容，分明就是丁大英雄你的样子。因此我才出此下策，引了英雄出来。”

这一番反转，弄得丁青山措手不及。他原地消化了一阵，才结结巴巴开口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昨晚上是我拦下马车、救了人？”

吴忠泰点点头：“不错。”

丁青山颇为纠结，但还是直言坦白道：“可是，我昨晚不在城里啊，也不知道什么踩踏事故。”

吴忠泰瞅他一眼：“那就是你记错了，你分明地，昨晚就是在城中，也去了花灯街，恰好拦下了那疯马。”

丁青山还是犹豫：“可是大人，假的真不了，若是那真的黑衣人出来揭穿，又该如何？”

吴忠泰一笑：“放心，他当时就走了，定是不欲张扬之意，过后也没有自己再主动出来揽功的道理。本官也是知道这番情由，才亲自来请英雄你啊。”

丁青山也是谨慎之人，又问道：“若我随大人前去领功，却不知是个什么功？我之前的事又如何算？”

吴忠泰颇为赞赏地看他一眼：“拯救生民于水火，自然是不世之大功。之前不过些许小事，将功折罪之下，英雄怕是能得个芝麻小官。不知英雄可满意？”

丁青山喜出望外。听这言下之意，不仅可以免了自己的通缉罪名，还可以给个官做，从草莽盗匪一跃成为公门中人，这怕是祖坟冒青烟也得不来的好运气吧？还说什么满意不满意，他简直满意死了！若真是有了官身，那未来的老丈人只怕求着自己娶了自家闺女，哪里还用得着苦苦打劫、挣什么千金聘礼？

但他也在江湖打滚多年，自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因此又问道：“大人如此厚恩，小人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只不知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吴忠泰哈哈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也不需替我卖命杀人的，只需要到我麾下效力，成为我的属官也就是了。”

丁青山略一思索，也稍微明白了些其中的道理，当下再不迟疑，跪地抱拳道：“单凭大人驱使！”

吴忠泰忙扶起他来，召集众人抬了伤员同回杭城。

却说那金城当日是因为在家里打伤了人命，才被父母送到姑母这里来避祸。到了这边，少了许多管束，正自玩得高兴，父亲却又来了信催自己回去。他一时气恼，就带了好友去喝酒。这一喝就喝多了，却也不让人跟着，只是自己驾了马车随意乱奔。不想就跑到了花灯街，那马见了满街灯火，又有放鞭炮的，就受了惊，发起疯来。金城刚开始犹自觉得好玩，到后来马儿益发狂躁，他心中也是害怕。恰在此时，那黑衣人出现，一脚将他踢下去，自己握了马缰绳。金城摔下地来，好在砸在店家支的灯棚上、缓了一缓，倒也不曾有大伤。那店家以为他也是被马甩伤的，还将他扶进去喂了碗水。后来见他无碍，也就让他走了。金城见事情闹大，酒也醒了，哪里还敢在此停留？又不敢回姑母家去，只得一路奔到书院，找了个小房间藏匿起来。到了第二天中午，肚腹饥饿，实在熬不过了，便出来想找点东西吃。没想到一出书院的门，便被兵士抓到，带回了府衙。

陈展辉按律回避了，由吴忠泰主理审核。因那马车上还有陈家的标记，金城昨夜也被人见过面目，所以很快就审理出金城就是犯事之人。吴忠泰等也不含糊，马上写了折子，奏报朝廷。一面将金城收押在监。同时又奏明有扼马英雄丁青山，请朝廷嘉奖。

朝廷方面很快就有了回音，皇帝陛下亲自下了旨意：金城斩立决，陈展辉革职查办。丁青山官封校尉，继续在吴忠泰麾下效力。吴忠泰治下有方，救民得法，擢升为杭州知府。其他杭城诸官，多为戴罪立功，略有惩戒而已。

旨意一到，吴府上下无不欢欣。因着刚过去的事故，也就没有大操大办，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喝了一顿。就着这个功夫，吴忠泰心里高兴，便免了花姨娘的禁闭，准她出来如常活动。

雪晴还是照常上午去随杨嬷嬷学规矩，下午去藏书阁看书。这日正在藏书阁里，就有丫头来叫：“苏神医来杭城义诊，顺便来看看太太和大小姐调养得如何了。老爷唤您前去相见呢。”

雪晴听说，回她：“你且先去，我回去换个衣裳就来。”

那丫头自去回禀，雪晴带着新芽回房换了会客的大衣裳，赶到会客厅时，却发现来的不止苏千方，兰亭也跟着来了，正老神在在地站在苏千方身后呢。

雪晴上前见了礼。苏千方自然问她些最近饮食睡眠如何，身体可有什么不适。雪晴都一一答了。苏千方又给她诊了脉，然后笑道：“大小姐的身子无大碍了，只是继续喝着那新方子，不可断了。下半年我会再来一趟，只看到时候是不是可以断了。”

吴忠泰忙答应不提。苏千方又笑道：“上次大小姐给我推荐了本书，只是我倒不大爱这些书，兰亭却是爱看，日夜研读，连着读了好几遍呢。”

雪晴闻言，差点绷不住笑出来。捧着自己的书日夜研读，这得有多自恋啊？

吴忠泰笑道：“晴儿这孩子也是瞎胡闹，孩子心性。兰小大夫若是爱书，尽管往藏书阁里看去。年轻人多读点书，总是好的。”

兰亭闻言，恭恭敬敬行礼：“大人既如此说，我便去了。”说着转身就往藏书阁走，倒熟门熟路得很。

身后吴忠泰与苏千方都哑然失笑。

雪晴坐不多时，便也告辞出来了。仍旧回到屋里，拿起一本书来，随便翻了两页，觉得了无趣味。便又站起来，往院子里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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