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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满载而已（第3页）

她抬头望向湖心，仿佛看见那抹灰袍身影正微微颔首。

“阿拙教会世人如何告别，而我们要教他们??如何带着记忆继续前行。”

***

数月之后，全国各地陆续出现异象。

江南某村，一位老妇人在孙子婚礼当日焚化亡夫牌位，泪流满面地说：“老头子，我替你喝了交杯酒。”话音刚落，院中百年老梅树突然开花，花瓣纷飞如雪。

西北边关，一名老兵在战死同袍墓前敬酒，醉后高歌旧军谣。歌声未歇，天际划过一道流星，坠入山谷，翌日被人发现化作一块温热的玉石，上刻“同袍不死”。

南海孤岛，渔女夜夜梦见父亲撑船归来。某夜她鼓起勇气喊出：“爹，我不要你回来，我要你安心走。”次日清晨，海上浮现彩虹桥，持续整整一日，渔民称其为“归虹”。

种种奇景，皆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埙声。

寻真会高层震惊不已，紧急召开大会，欲追查源头。然而首席长老翻阅古籍至深夜，最终只在一本残卷上看到一句话：

>“当万民皆成守愿者，则天地自生慈悲。”

他合书长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圆满。”

***

又一年春分，归棠镇庙宇前人山人海。新任主持陆沉舟立于空椅之前，手中捧着那只旧陶埙。

他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今日，我们不说告别，而是说??铭记。”

随即，他将陶埙放在唇边，吹响第一音。

刹那间，风停云聚，北斗七星同时亮起，第七星尤为璀璨。湖面倒影中，竟浮现万千身影：有阿拙微笑伫立，有姬重心侧耳倾听，有楚昭宁挥袖起舞，有苏明烛举剑向天……

他们并非复活，也不是幻象，而是被千万人的思念共同唤醒的记忆投影。

陆沉舟继续吹奏，曲调不再是哀婉的残章，而是一首全新的乐章??欢快、明亮、充满希望，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

人们纷纷落泪，却又笑着流泪。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而只要还有人愿意讲述你的名字，愿意为你点燃一盏心灯，你就从未真正离开。

夜深之际，乐声渐息。

一道柔和金光自天而降，笼罩整座庙宇。那把空椅上，忽然浮现出淡淡的灰袍轮廓，一只手虚按其上，仿佛刚刚坐下歇息。

紧接着，所有人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回应，不分远近，不论时空：

**“我在。”**

风起了。

梅瓣纷飞，落入万家灯火。

而在遥远的地底深处，那扇青铜巨门再次开启一线。这一次，门缝中走出一只纤细赤足，踩在尘埃之上，白衣如雪，盲目含笑。

她轻轻拾起地上那枚曾跳动过的梅实，贴在胸口。

“阿拙，”她低声呢喃，“你说过，若万民不忘，你便不灭。”

“现在，轮到我来找你了。”

门外，春雷乍响。

北斗七星连成一线，指向东方破晓之处。

新的一天开始了。

轮回仍在继续。

而守心者，永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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