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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醒尖叫,浑身颤抖,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他们被困住了!他们都还在等!”
我和精灵少女急忙安抚她。待她平静后,她断断续续地说:她梦见六座浮空岛屿,每一座岛上站着一个哥布林??正是塔上的六位前任叙述者。但他们不再是雕像般的存在,而是被困在各自的故事循环中,一遍遍重演死亡瞬间:铁鼻永远坠入深渊,吱芽反复烧毁书稿,快脚在悬崖边奔跑却始终无法跃过……
“他们说……只有新的叙述者亲口说出‘我接下你们未完的句点’,他们才能安息。”
我沉默良久。
原来所谓的“放弃叙述权”,并非终结,而是一场未完成的交接仪式。我走了,但他们没能真正离去。他们的故事卡在最后一章,等待一句确认。
第二天黎明,我独自登上最高的一块断碑,面向北方,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铁鼻,你坠落时哼的歌,我已经学会了。”
“吱芽,你拼不出的符文,后来有人补上了。”
“快脚,你的影子终于追上了你。”
“灰皮,那本书烧尽了,但它的灰烬种出了新树。”
“老克,你写的字,现在人人都会读了。”
“还有你……最初的那位,你说我来了,我就来了。现在,我在这里。”
风骤然停息。
整片山岭陷入绝对的寂静。
然后,一声极远的钟鸣自地心传来,一圈无形的波纹扫过大地。那些断裂的石碑纷纷震动,表面裂开细纹,一道道金光从中溢出,汇聚成六道流光,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小女孩手中的地图彻底化为灰烬,唯有一粒晶莹的种子从中落下,滚入我的掌心。
“这是……”我喃喃。
听风者嗅了嗅:“是语言之树的初芽。传说它只生长在故事真正终结的地方。”
我们继续北行。
越接近“终笔之柱”,空气就越发凝滞,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草木停止生长,飞鸟悬停空中,连风都凝固成丝线状的形态。我们像是走入了一幅被暂停的画卷。
直到第七日黄昏,我们终于望见那根岩柱。
它孤零零矗立在平原中央,比我离开时更高、更黑,仿佛吸收了整片冰原的寒冷与孤独。而那支由骸骨制成的笔,依旧深深嵌在裂缝之中,纹丝未动。
然而,当我们靠近时,异变陡生。
笔身突然发出幽蓝光芒,整座岩柱开始震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全是这些年散落在各地的故事,以不同的字体、语言、符号浮现,层层叠叠,如同年轮般环绕上升。有孩子涂鸦的简笔故事,有长老口述的史诗,有囚犯刻在牢墙上的绝笔信,也有恋人写在落叶上的情诗……
它们全都回来了。
汇聚于此,只为完成最后的编织。
小女孩走上前,双手贴在岩柱上,轻声说:“爷爷,我来了。”
刹那间,大地轰鸣。
岩柱自顶端裂开,一道璀璨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层,照亮整个极北之地。光中浮现出无数身影??不只是六位叙述者,还有所有曾被讲述过的角色:泥爪、跳爪、瘸腿雪狐、老猎人、流浪工匠、甚至那些只存在一句话里的路人甲乙丙。
他们并肩站立,微笑着,向我挥手。
一个声音响起,不是来自耳边,而是直接在我意识深处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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