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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结束得快一点（第1页）

越靠近花园中心，生长的雾灯草便越为高大，最中间的那些，甚至都长到了夏南胸口的位置。

同样的，更加粗壮的茎秆与繁密根系，使得雾灯草顶端花灯所绽放的光芒也愈发明亮，摇曳间好似白炽灯般散发蓝白灿光。...

我凝视着那半开的铁盒，仿佛它是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稿纸边缘泛黄卷曲，像被时间啃噬过的骨头。标题《哥布林重度依赖?终章预告》七个字歪斜颤抖，墨迹未干，仿佛刚从谁的血管里挤出。我伸手欲取，指尖刚触到纸面，整叠稿纸忽然自燃??不是烈焰，而是幽蓝的冷火，无声燃烧，连灰烬都不曾落下。

“别碰。”少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旁，琥珀色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映出火焰中的文字残影：“那是诱饵。是它们想让你读的东西。”

我猛地回头：“它们？”

“静默回廊的残魂。”他说，声音低得几乎融入风铃余音，“你以为我们缔结双生之契，就真的安全了？不。我们只是换了个位置??从前你是囚徒，现在你是看守。而它们……正在学着伪装成你。”

我心头一震。目光再次投向铁盒，却发现它已消失，如同从未存在。唯有地板上残留一圈焦痕，形状竟与人类手掌完全吻合。

“每一代叙述者都会留下一个‘假终章’。”少年缓缓蹲下，指尖轻抚那圈焦黑，“那是他们最后的抵抗，也是最大的软弱。因为他们都渴望结束，都幻想过合上书页就能逃出生天。可故事不会死，只会沉睡。而沉睡的故事最危险??它们会在梦中篡改讲述者。”

我沉默良久，终于问：“那你父亲呢？灰喙……他到底怎么死的？”

少年抬头，嘴角浮起一丝近乎悲悯的笑：“他没死。他只是选择了不再醒来。他在最后一夜写下了真正的结局，然后钻进自己最古老的一个故事里，把自己变成了配角。现在，他活在‘某个雨夜，哨兵独自守望北方山脊’这句话里，一遍遍重复那一晚的寒风与寂静。”

我的心狠狠抽搐。那个总在深夜来访、披着湿斗篷的老兵，原来早已不在现实之中。他只是故事的幽灵，在我笔下苟延残喘。

“所以我们也逃不掉？”我低声说。

“不是逃。”少年站起身，从怀中取出那块封存灰绿羽毛的水晶，“是我们得学会**活着写作**。就像哥布林那样??饿了就嚎叫，痛了就抓墙，爱了就把名字刻进敌人的骨头。我们得重新学会粗野地讲故事。”

话音未落，屋外骤然刮起旋风。风铃狂舞，书页翻飞如受惊的鸟群。墙壁开始渗水，但那不是雨水??是墨汁。浓稠、腥臭的黑色液体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行行扭曲的文字：

>“第七任将背叛第六任。”

>“执笔者将杀死守誓者。”

>“一人独占意义，一人沦为祭品。”

>“轮回重启。”

我盯着那些字，胃部绞紧。这不是预言，是蛊惑。它们要我们在恐惧中自相残杀。

“别看！”少年大喝一声，扬手将水晶掷向墙壁。水晶碎裂，灰绿羽毛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微光扫过全屋。墨迹瞬间蒸发，只留下焦糊气味和满地纸屑。

他喘息着转身：“它们怕这个。传讯羽是唯一能切断‘倒写’污染的东西。但它只能用一次。下一次……我们必须靠自己分辨真假。”

我点头，喉咙发干。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说‘它们’，可你的眼睛……也在变化。”

他一怔，随即苦笑：“是。成为守誓者，就要接受一部分‘非人’。我的耳朵会听见文字的哭声，我的血会随着句式起伏。再过七夜，我说话时可能会冒出哥布林语的尾音。但这值得。只要能守住你手中的笔。”

我握紧骸骨笔，苔藓笔尖微微搏动，宛如心跳。“如果有一天，我也开始怀疑你……怎么办？”

“那就让怀疑也成为故事的一部分。”他说，“告诉读者：这里可能有谎言。提醒他们，所有叙述皆有裂缝。而裂缝，正是光进来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书桌。新纸铺展如雪原。这一次，我不再犹豫。

我写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无法保证真实。”**

**“因为讲述者已经开始分裂。”**

**“一个在写，一个在删。”**

**“一个想救世界，一个只想救自己。”**

**“但没关系。”**

**“我们早就不追求完美了。”**

笔尖划过纸面时，窗外的极光突然颤动。原本横贯天际的“本书仍在写作中”开始扭曲、重组，最终变成一行更小却更刺目的字：

>**“作者正在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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