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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公府,祠堂。
云笙笙跪在蒲团上,紧紧盯着望祖父的牌位。
屋里的烛火摇曳,点燃的香散开淡淡香气。
云昭昭陪祖母用完晚膳,直接来了祠堂。
她端着一些吃食,放在她旁边的矮桌上。
“五姐姐,吃点东西吧。”
很久之后,云笙笙才抬起头,她眼里空洞,神情恍惚。
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弥漫着溃败的气息,仿若昙花一现后,瞬间枯萎。
云昭昭跪下,看着牌位,眸光深远:“他们在去赴死的路上,都努力争取能活着,直到最后一刻。”
半晌,她看着云笙笙,轻声道:“五姐姐,我们站在他们身上拥有的生活,岂能轻易辜负?”
她盘腿而坐,柔声讲起幼时往事,她们一起习字,花园扑蝶,庄子摘桃,池塘挖藕,学习骑马,元宵看灯,闯祸罚跪。
她清甜的声音,在宁静的深夜,如同溪水潺潺流淌,那些情景一帧帧,从眼前闪过。
半个时辰过去,云笙笙艰难扶着地起身,坐在蒲团上,端起饭吃,泪水无声地流下,入口的饭菜带着咸涩。
打更声声响,已过子时,夜幕漆黑如墨,月亮挂在夜幕上,星星布满,闪烁碎光。
云笙笙看着院外,慢慢说:“那年在外祖家,我遇到了桉表哥,他刚刚游历回来……”
他是郑家主家的嫡幼子,幼时常带她玩,经年未见,再遇见时,心底的亲密如那树梨花,簇拥绽开。
清风朗月的少年,亲自插了一枝梨花,含笑赠她,温柔说好久不见,梨花洁白晃人眼,更是少女怀春,情思起。
那一年,是她人生最快活的日子,他给她讲游历趣闻,树下读书探亲,登高望远祈福,林中煮茶唱诗,泛湖赏景弹琴,围炉煮茶绘画。
“六妹妹,因为有他,我心底的缺失填满,再也没有羡慕过你。”
云昭昭一出生,祖父醒来,边疆大捷,大家都称她是福星,偏偏她粉雕玉琢,活泼机灵,像是最明媚的太阳。
她在哪,光在哪,大家的视线在哪,就连有“谪仙人”
之称的祁煜,都被她拉下来,面目表情里,藏着宠溺和纵容。
云昭昭抬眸,指着她发髻上的梨花步摇,低声问:“五姐姐,这个是他赠给你的吧?”
当时,她就很纳闷,不过几句争执,摔了枝梨花步摇,就让她气到失去理智,大动胎气,差点一尸两命。
后来,家里处处为她筹谋,她却轻易原谅了四皇子,还留下赵盼儿,更未苛责。
不是大度,而是根本不在意,她把自己视为四皇子妃,而非是四皇子的妻子,自然可以宽容。
云笙笙摸着步摇,唇边晕开温柔:“是我回京时,他赠我的信物。”
“他说,等我及笄,定会十里红妆,上门求娶。
余生漫长,唯我而已。”
回京后,少女的心思藏不住,鸿雁传书,遮掩又明目,但是,无人在意。
及笄刚过,他传信给她,他准备告知双亲,进京提亲,让她等着。
那天阳光明媚,她欢喜地抱着信纸转圈,窗外阳光的炙热,都遮不住欢愉的热烈。
但欢愉不过须臾,赐婚的圣旨像是一盆凉水,倾泻而出,浇得她浑身冰凉,骨缝里都透出寒。
云昭昭突然想起,她赐婚没多久,突然感染风寒,起不来身,都未进宫谢恩。
养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
病好后,她变得更端庄娴静,温顺有礼,京中口碑逆转,人人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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