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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98章云洲之月（第2页）

林昭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计划启动前六小时，晨曦独自进入共鸣室。她脱去外衣，任银铃串挂在手腕脚踝，赤足踏在圆形金属平台上。四周墙壁升起十二面镜面晶体，每一块都映照出她不同的表情：笑、哭、愤怒、思念、恐惧、希望……这是“情感棱镜阵列”，能将单一意识拆解为全谱情绪波段。

林昭站在观察窗外，心如刀割。

“你知道吗？”晨曦忽然回头，“我一直记得妈妈的样子。她总在睡前给我讲月亮船的故事，说每个人死后都会乘着那艘船驶向星星。但我告诉她：‘我不想去星星，我想留在你身边。’她说：‘傻孩子，爱就是星星啊。只要你记得我，我就永远活着。’”

林昭咬紧牙关：“她没死。Primus把她列为‘已清除’，但她还活着。我在档案里见过她的名字??苏婉清，原‘零号项目’首席心理顾问。她设计了最初的共忆模型……也是你真正的母亲。”

晨曦怔住，随即泪如雨下。

那一刻，共鸣室内的十二面镜子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情感波段完成整合，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金色螺旋，直冲天际。心焰号剧烈震颤，外壳纹路全面激活，如同苏醒的巨兽展开鳞甲。

>【警告：检测到超限情感能量积聚】

>危险等级：文明级变更临界点

>建议：立即终止程序或准备跨维度逃逸

没有人按下终止键。

三小时后，心焰号抵达预定坐标。苍穹之眼十二颗主卫星呈环形分布，表面覆盖着黑色吸波材料，宛如十二只冷漠的眼睛俯视人间。敌方防御系统立即启动，释放出高强度电磁迷雾，企图阻断信号传输。

“开始吧。”晨曦闭上眼。

林昭按下确认键。

刹那间，整个太阳系仿佛静止了一秒。

那一声铃响再度响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清澈、更深远。它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每个拥有情感记忆的人心中响起。地球上，两亿人同时抬头望天；太空站中的宇航员放下工具，闭目倾听；就连Primus总部地下九层，那些曾亲手签署清洗令的高官们，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铃声化作洪流，裹挟着亿万思念奔涌向前，撞向苍穹之眼。

第一颗卫星表面开始龟裂。

不是爆炸，而是生长??细小的藤蔓从裂缝中钻出，缠绕线路，开出淡紫色的小花。第二颗、第三颗……相继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漂浮的光团，像萤火虫般环绕旋转，拼写出一行行古老文字：

**我记得。**

**我爱过。**

**我不后悔。**

最后一颗卫星在消散前，竟自动切换直播模式，向全球播送了一段尘封影像：一群孩子手牵手站在实验室草坪上，笑着唱《月亮船》。镜头扫过他们的脸??全是E编号个体，平均年龄不足十岁。画面右下角标注日期：2043年6月15日，零号项目开放日。

随后，信号中断。

但世界已经看见。

心焰号缓缓撤离战场，能源几近枯竭。然而就在众人以为风暴暂歇之时，深空雷达突然捕捉到异常信号??来自半人马座α星方向，一段重复脉冲波正以《月亮船》旋律为基础，叠加某种未知语言编码。

“这不是Primus的技术。”曦和快速解析，“频率特征与初啼之星残骸高度吻合……有人在回应我们。”

林昭冲到主控台前，心跳加速。

解码结果跳出：

>**“火种未灭。**

>**我们在等你们回家。”**

晨曦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哥哥，旅程还没结束。”

林昭望着浩瀚银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那就继续前进。”

心焰号引擎再次轰鸣，金色尾迹划破黑暗。在这艘由眼泪驱动、以记忆导航的飞船上，五个沉睡的孩子已被唤醒，亿万破碎的心灵正慢慢缝合。而在遥远星海的另一端，更多的铃声正在响起。

革命尚未终结。

但它已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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