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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大势已去230（第2页）

严嵩把持朝政二十余年，局外人却不知这份把持却是起早摸黑换来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至少有三百日严嵩必须早起，在辰时初赶到西苑内阁值房，随时听候嘉靖传唤，朝局国事往往就在一君一臣一言一听中先意承旨了。

多少奏疏，多少谏言斥责严嵩，据统计用得最多的是八个字：“阻断言路，否隔君臣”！指的便是这种现象。

这三天来，反倒是他入阁之后，过得最自在的三天。

“至于吗？”严世蕃在一边嘟囔道：“您也太给他面子了吧？”

“醒醒吧，严世蕃。”严嵩接过手杖，在严年的搀扶下，缓缓向外走去，道：“徐阶已是事实上的首相，咱们能不能过了这一劫，就在于他啊！你在书房候着，一会儿宴席的时候隔着帘子，不要让他看到你，剩下的交给你爹吧。”

说着走到门跟的严嵩停下了脚步，也没回头，就这么站在门槛前对严世蕃交代道：“徐阶已是事实上的首相，今日他能来咱们家，一是听了皇上的训诫，为示宽仁而来；然后是我这些年对他始终不薄，咱们又是儿女亲家，这才会上门来的，这两条缺了哪一条，以今天的形势看，人家都犯不着来我这个败军之家。”

说完，他在严年的搀扶下，提起长衫下摆，佝偻着腰，缓缓跨过这道门槛。

严世蕃轻哼一声，看着自己父亲如此艰难的跨过门槛，虽然依旧满脸的不服，但终究没有反驳。

看到严嵩亲自出迎，素来端庄稳重的徐阁老，竟近似小跑的快步走起来，转眼便来到他的面前，一躬到底道：“徐阶何德何能，竟劳动阁老大驾，惶恐惶恐……”

见他得志后仍如此谦逊，严嵩更加欣慰，伸手去扶徐阶道：“阁老这话正说反了，是你能亲临鄙府，才让老朽蓬荜生辉呢。”

徐阶向前跨了一步，挽着严嵩的胳膊：“阁老这么说太客气了。”

严嵩轻轻拍了拍徐阶的手缓步向前：“少湖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家乡，听说松江华亭的蒸笼精美异常，我这刚请来个厨子说是擅长这个，今天少不了让少湖来帮我品鉴一下是不是正宗的华亭蒸笼。”

徐阶跟着严嵩的脚步向前，连连笑道：“阁老的要求，少湖自是从命。”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巨大的餐厅，严嵩把所有的侍从人等都打发了出去，大客厅旁的饭厅四方桌边主位上坐着严嵩，上首客位坐着徐阶。

相府厨房十二个时辰都有厨子当值，无论正席珍馐还是随意小吃皆叱咄可办。

严嵩吩咐完后，转眼间桌上摆好了精致的四荤四素冷热菜肴，三屉重叠的小蒸笼正冒着热气，从第一屉上可以看见形状花色俱各不同的六个小笼包：白的是精面、黑的是细荞、黄的是糯黍，细粮粗粮，荤馅素馅，杂食珍摄，可见此老之善会养生。

两人面前均为一双象牙箸，一只元朝官窑的蓝釉酒杯，一个南宋官窑的青釉碟子。

就在三天前，两个人谁也没想到此时会在这里同进早餐；就在此时，两人谁都知道这顿早餐就像屉笼里的六个小笼包，没有咬破前谁也不知道里面是荤是素。

同时，严嵩让人送来一坛四十年绍兴雕花陈酿，就摆在两人之间。

没有侍从，他扶着桌沿也出要站起的样子，徐阶想要帮忙，却被严嵩推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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