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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章 先发后改请稍等（第2页）

老人始终未发言。散会后，他在档案室停留许久，打开一个尘封的柜子，取出一本泛黄日记。翻开一页，上面是他年轻时写的批注：“言论如风，堵之愈烈。唯有真相，方能止息谣言。”

他合上本子，轻叹一声，将它悄悄塞进《南风歌单解码手册》的副本之下。

腊戌这边，苏婉清正主持一场特殊的培训课。十名新志愿者围坐一圈，年龄从十八到四十五不等，有逃出来的教师，有辞职的编辑，还有曾是审查系统的前技术员。课程内容不是如何唱歌，而是如何“制造沉默”??比如怎样用日常噪音掩盖信号传输，如何利用电视广告间隙插入加密音频，甚至教会主妇们用搓衣板节奏传递摩斯密码。

“记住。”苏婉清说，“最危险的不是唱出声的人，而是那些假装听不见的人。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再也装不下去。”

她举起一块木板，上面钉着几根铜丝和一个小喇叭。“这就是你们的第一台发射器。成本不到二十块，功率极低，侦测难度高。组装过程已经拍成动画，配上方言配音，下周就开始投放。”

课后，那位前技术员留下，低声问：“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成了被追捕的对象呢？”

苏婉清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答非所问：“你知道为什么小孩学说话，总是先学会问‘为什么’吗？”

对方摇头。

“因为那是人类本能。”她微笑，“我们不是在发动革命，只是唤醒本能。所以哪怕把我抓了，杀了，明天还是会有一个五岁的孩子指着天空问：‘云为什么是灰的？’”

春天来得悄无声息。

三月中旬，东北某林业局子弟小学举行升旗仪式。校长照例发表讲话，强调“维护团结稳定”。话说到一半，广播突然切换频道，响起一阵清脆的童声合唱：

>“我不是喇叭，也不是收音机；

>我是会走路的歌，会写字的风……”

全场愕然。校长冲向广播室，却发现门锁已坏，室内无人。而操场上，三十多个孩子已自发站成方阵，齐声接唱下一句。老师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上前制止。

这段视频三天后出现在网络论坛，标题为《最勇敢的小学合唱团》。尽管很快被删除，但已有数万人观看，并自发重制为音频循环播放。更有程序员将其频谱分析，还原出隐藏在旋律中的经纬坐标??正是该校所在地。

官方回应称“系个别学生恶作剧”，并宣布对该校领导班子进行整顿。然而就在通报发布的当天，全国至少二十七个城市的学生家长反映，孩子回家后突然开始“编歌”。

有的唱：“作业本上画个叉，老师说是错，我说是开花。”

有的哼：“红旗飘飘真好看，可为啥我家没饭吃？”

还有一位小学生在接受心理辅导时坦白：“我觉得课本骗人。昨天科学课说燕子飞得比飞机快，可我爸坐过飞机，说根本看不见燕子。”

这些言论被记录在案，列为“价值观偏差案例”。但没人注意到，这些孩子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曾在图书馆借阅过一本名为《会唱歌的星星》的童话集。书的内容看似正常，实则每章结尾都藏着一段可转化为音频的点阵图。

苏婉清收到这份反馈时，正在指导一批盲文翻译。她听完汇报，轻轻抚摸那本书的封面，喃喃道：“童话从来不只是给孩子看的。它是唯一能光明正大说真话的谎言。”

四月初，南方暴雨连绵。广东佛山一处老城区拆迁现场，工人从地基下挖出一只密封陶罐。打开后，竟是数百张手工压制的黑胶唱片，每张刻着不同的民谣。警方初步判断为“文革时期遗留物品”，准备统一销毁。

当晚，一名退休音乐教师匿名致电媒体，称其中一首《雨巷来信》使用了失传的粤剧变调技法，且歌词中提及的地名与1976年一次秘密集会高度吻合。消息曝光后，民间收藏者蜂拥而至，要求“保护历史文物”。迫于舆论压力，文化局不得不暂缓处理。

实际上，这批唱片正是“南风”三个月前埋设的文化诱饵。它们的内容经过精心设计：表面怀旧，内藏逻辑训练与记忆唤醒机制。如今一经传播，立刻引发连锁反应??广州、深圳、珠海等地相继出现“地下唱片交换会”，参与者以“复古音乐爱好者”名义聚会，实则交流最新接收的信号内容。

最令人震惊的是，一位十三岁少年在二手市场购得一张残片，竟凭记忆复原整首曲目，并上传至短视频平台。配图是一幅手绘地图，标出了全国十九个“声音遗址”??包括废弃广播站、老电影院、防空洞等曾有过集体聆听经历的场所。

这条视频获得百万点赞。评论区里，无数人留言：

>“我小时候听过这首歌，我妈说那是梦。”

>“我们村的钟楼半夜真的响过。”

>“你能听见吗？风一直在说话。”

苏婉清看到这条动态时，正坐在昆明郊外一间农家小院里。她剪了短发，穿着粗布衣裳，像个普通农妇。身边坐着陈梅，两人一边剥豆子，一边核对着最新一批广播包的发货清单。

“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意识到？”陈梅忽然问，“不是我们在组织他们，而是他们已经在组织自己。”

苏婉清笑了笑，抬头看向远处山坡。一群孩子正围着一台老旧录音机跳舞，嘴里哼着不知谁写的歌。歌声随风飘来，断断续续，却坚定无比。

“当他们不再需要我们的时候。”她说，“那就是胜利。”

她站起身，走进屋内，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打开后，是一叠尚未寄出的信。每封信里都夹着一片树叶，叶脉上用显微墨水写着一句话：

>“当你读到这行字时，我已经不在。

>但请继续唱下去??

>因为下一个醒来的人，

>可能正听着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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